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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館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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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館子

最後中午是大家一起出來下館子了。

紀襄坐在紀屯旁邊,容澤不敢坐過去,只好坐到對面去,時不時瞟過來一眼,紀屯就幸災樂禍的壓低聲音跟容敘說小話。

容敘配合著彎下身子來,耳朵湊近聽她說。

紀襄低頭看自己交握放到腿上的手,容澤時不時看過來,李連枝和容琛就悄悄看這兩對,李連枝壓著嘴角不敢笑,轉而去掐容琛。

容淇沒覺得有什麽不對,興致勃勃等上菜。

“你看,老大是不是追到小屯了。”李連枝用氣音跟容琛講話,容琛擡頭看自己對面的大兒子,彎著腰聽紀屯講話,笑得特別不值錢。

跟自己現在一模一樣。

“不知道,應該吧。”他同樣用氣音回。

“肯定是,你看他那眼神,老二不爭氣,人家看不上他。”李連枝悄悄說。

這頓飯吃的各有滋味,紀襄很有禮貌的告辭了,容澤沒過半分鐘也支支吾吾說自己有點事要先走,李連枝幾人清楚得很他要去做什麽,見他急匆匆走了,剩下的人笑做一團。

紀屯旁邊空開了,李連枝順帶坐過來,親親熱熱摟住她的胳膊跟她講話,完全把容敘和容琛晾到一邊。

說到最後,李連枝忽然添上一句:“老大那小子要是對你不好,你跟媽媽說,我跟你爸一起教訓他。”

忽然說到這,紀屯知道李連枝肯定看出來了她跟容敘之間關系微妙的變化,點頭應好。

“不過他這麽費盡心思,想他也是不敢。”李連枝低聲說。

容敘沒有任何意見,笑著任訓任說,紀屯都有些不好意思了。

“還有件更重要的事,我跟你爸要去環游世界了,沒什麽重要的事的話可能得玩一圈才回來,老大你不許偷懶了,公司就交給你了。”李連枝臨走前美滋滋交代。

說完轉頭對著紀屯又換了副面孔,朝她飛吻:“寶貝有空給媽媽打電話。”

送走了一大夥人,包間就剩他們兩個,容敘將紀屯搭在椅背上的圍巾拿上,攬住她:“走嗎?”

紀屯半個身子都靠在他身上,懶洋洋被他拖著走,要上車時卻不願意動了,容敘歪頭看她。

“不想回家。”紀屯慢吞吞說。

容敘心一跳,大腦飛速運轉著,也沒有想到他是哪裏惹了她不高興。

對紀襄算得上是禮貌,也沒有什麽別的惹她生氣的契機,但是紀屯蔫蔫的,好像累了,也不願意回家,這是為什麽?

心裏百轉千回,容敘面上不顯露分毫,一個垂眼的功夫,神情自若問:“為什麽?”

紀屯沈默,容敘的心就跟著提起來。

“想出去逛逛。”紀屯想了想,又補了句:“可以嗎?”

“怎麽又問上可不可以了,當然可以。”容敘捏捏她的手。

他知道紀屯這麽問的時候,是沒有安全感了,於是連帶著有些妄自菲薄,像上次忍著痛不想麻煩人一樣。

就,特別惹人心疼。

他拉住紀屯的手腕一扯,紀屯就撲到他懷裏,被他抱了個滿懷,容敘用風衣裹住她,在少女擡眼時垂頭,正好輕輕貼上她的眉心。

氣氛又暧昧溫存起來,容敘的鼻尖一下一下蹭著她的發頂,紀屯窩在他的懷裏,周身都是他的溫度,暖洋洋的。

“剛剛嚇死我了。”容敘忽然說。

紀屯悶在他胸口,帶著點鼻音,“嗯?”

“你說不想回家,我以為是不想跟我回家。”

紀屯一楞,詫異看他,容敘退開些,兩人四目相對,紀屯看到他烏黑沈重如墨般的瞳孔,眼裏清晰倒映出自己。

原來容敘這樣的人,也會患得患失胡思亂想嗎?

紀屯腦子有點亂,嘴先腦子一步下意識解釋說:“沒有,不是因為你。”

“我...是因為今天襄襄說的話,還有......”紀屯抿唇,從兜裏掏出手機,指紋解鎖開了給容許看。

界面是一條信息,半小時前發的。

“屯屯,媽媽錯了。媽媽知道你已經聽膩了這句話,可媽媽還是想跟你說,是最後一次,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了,這裏還是永遠是你的家,你也永遠是媽媽的孩子,媽媽愛你。”

是一串早就被刪除,沒有備註的號碼,但是兩人都知道這是誰。

紀屯沒有回消息,捏著手機的手指攥到發白,努力笑著,只是笑得有些難看。

容敘撫上她的嘴角,大拇指摩挲著,察覺到她有些抖。

容敘心疼的不行,只想將她牢牢抱在懷裏哄,他也這麽做了,一手環住她的腰,一手托住她的後腦,將她完整的圈在懷裏。

他摸著紀屯的軟發,感受著她有些顫抖的身體,更用力的抱住她。

“其實,她來找過我。”容敘忽然說。

“在我醒了沒多久之後,她給了我一大筆錢,乞求我能不能讓這場婚約作廢。”

容敘感受到懷裏的身軀一頓,隨後是更抑制不住的顫抖,於是一下一下順著她的背,又親親她的耳朵。

“真的是很大一筆,比我把你聘來多得多,她也真的很卑微地在求我。”

容敘說這個,不是沒話找話,他只是想告訴紀屯,她很重要,比她想象的要更重要,不是沒人愛的孩子。

不止是在讓她失望的家裏,更是在他這裏。

雖然許淑華的愛配不上,也入不了他的眼,但是他知道,小小的紀屯依然困在那裏,她走不出來。

“但是我沒有答應,我說,你比這些都珍貴得多。”

容敘沒再說話,只靜靜抱著她,半晌紀屯在他懷裏動了動,眼睛蹭了蹭他的胸口之後將毛茸茸的腦袋擡了起來,下巴抵著他的胸口,容敘低頭看下去,覺得她可愛得不行。

紀屯嘴癟著,努力放平,眼睛有些紅,眼角還有些在他胸口沒蹭幹凈的眼淚,就這樣瞪著眼睛看他,像是有話要說。

容敘將她亂掉的劉海撥到耳後去,耐心等她。

紀屯本來不是扭扭捏捏優柔寡斷的人,這種情緒也藏得很深,只是面對眼前人又有了些底氣,覺得自己可以表達出來。

她也不是非要什麽結果,只是聽到容敘的話,才發覺原來那段感情沒有她想象的那麽不堪,又覺得開心,不想去糾結了。

只是心稍微亂了一下而已,她一向能很快調整自己。

“之前怎麽沒告訴我。”紀屯憋了半天小聲說。

容敘捏了下她的鼻子,半點不嫌棄她的鼻涕,拿捏著腔調溫聲說:“怕你傷心呀,寶寶。”

他哄人的手法有些拙劣,夾著嗓子說話也很怪異,但是比起之前那根冷冰冰的木頭樣還是好上太多。

容敘也覺得自己變了太多,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掐著嗓子哄人的一天,卻也越發得心應手了。

紀屯也被他的聲音逗笑了一下,容敘一瞬間又覺得這可太值了。

他還能掐著嗓子給紀屯唱一出戲,只要她高興。

男人眼神迷蒙著往下落,忍不住又拉近了些,想親一親,又怕她不願意,停在半路觀察她的表情。

紀屯有些懵懵的,不知道他要做什麽。

容敘就嘆了口氣,還是退開了。

退開了拉著她的手上車,紀屯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,在身後朝他說:“容敘,你剛剛是不是想親我?”

容敘手一頓,將她塞進副駕,自己從另一頭繞過去,紀屯不依不饒扒著靠背靠過來,“你剛剛是不是想親我?為什麽不親了?”

少女瞪著水靈靈的眼睛湊過來,說話間的熱氣灑在他的側臉,帶著點香。

容敘簡直覺得要死。

他回頭,紀屯又察覺到點危險,往後退了些,可已經晚了,容敘一手卡著她的腋下,俯身又繞過她的腿彎將她一把抱了過來,紀屯短促地叫了一聲,整個人便跨坐在他身上。

“本來都打算放過你了。”容敘咬牙低聲說。

方才還悶悶不樂,頃刻就能拋到腦後去,容敘早該想到她不會被情緒所累,剛剛也不該忍。

掐著少女腰的手緩緩摩挲著,紀屯又有些抖,不過這次是因為另外的原因。

“你幹什麽呀?”紀屯聲音軟乎乎的,明知故問。

她跨坐著,雙手搭在男人肩上,自上而下看著他,她沒見過這麽奇妙的視角,有些新奇。

“不難過了?”容敘問。

“本來也只有一點點。”紀屯大拇指和食指掐起來,比劃著,“但是有人說我特別珍貴,就覺得這事真不值得難過呀。”

少女聲音清脆,撐著腰故意拿捏著腔調,帶著點驕矜和狡黠。

能把容敘釣成狗。

“對,寶寶最珍貴。”容敘聲音發啞,壓著紀屯的後背湊過去貼了貼她的脖頸。

紀屯將他往後推,推不動,容敘迷蒙著擡眼,湊到她的唇邊要親,紀屯兩指壓住他的唇,不給親。

容敘眼裏冒著點紅血絲,呼吸也粗重得很,熱氣一下一下撲在少女的手背上。

“先等會。”紀屯說,容敘不明所以,但很聽話,只是克制不住地蹭蹭她的指尖。

紀屯也覺得眼前人越看越喜歡,自己眼光真好。

只是有些事要問清楚。

她摁著男人的唇,耳朵有點紅,直直問了:“我一直都沒問你,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。”

容敘瞪眼,氣得掐著她的腰往懷裏拖,紀屯一下坐在他腿上,手忙腳亂的要爬起來,容敘掐著她不讓她起來,在她耳邊惡狠狠說:“我說的還不夠清楚?要不要自己感受一下。”

紀屯咽了下口水,有些慫了,弱弱說: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
“我是說,如果不是我跟你結婚,如果不是因為這層關系,你還會不會喜歡我。”

是出於責任,出於婚姻關系,還是只是單純的喜歡她。

容敘感受到了她的不安,也冷靜了些,托著她直視她的眼睛,又好氣又好笑,“傻不傻?”

“你又說我傻了!”紀屯氣鼓鼓瞪他,容敘就笑,“我的錯,你不傻,是我沒說清楚。”

他說著,伸手在外套內袋裏摸索,摸出來個紅本本。

是他們的結婚證。

“你怎麽隨身帶著?”紀屯呆了,兩手接過紅本低頭看著。

“真笨。”容敘忍不住低頭啄了啄她的唇,跟她一起看紅艷艷的小本子,紀屯瞪眼看他,又要反駁,容敘彈她的額頭,“可沒冤枉你。”

“你以為我是因為什麽騙你結的婚。”

“騙?”紀屯敏銳地抓住一個字眼。

容敘不置可否地點頭:“對,騙。”

“不先哄著你結婚,綜藝裏那個江什麽的都快把你騙走了,我可怎麽辦。”

紀屯張著嘴,一副呆掉的樣子,容敘又覺得可愛的不行,搓搓手忍住了。

靠著他說的話,紀屯掰著手指回憶,想起來那是好久之前的事情。

什麽意思?他那麽早就喜歡她了嗎?

紀屯記得那時候容敘才醒來不久,他們都沒有什麽太多的接觸,容敘怎麽會喜歡她?

總不能是因為紀屯給他餵了口蛋糕吧。

但是他不是也沒吃上嗎?

容敘看紀屯那個表情就知道她沒想明白,失笑道:“還說不傻呀?”他尾音翹著,聽得出來心情很好。

但紀屯的心情可不太美麗,她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,有些惱羞成怒地錘他,“我怎麽知道你怎麽想的,那時候我們都才剛說上話。”

原來容敘是這麽隨便的人,紀屯氣憤想。

容敘拽住她的手腕,穩穩托住她的腰,無奈道:“哪裏是剛說上話,是誰天天晚上在我耳朵旁念叨,說要借我的後山養雞鴨鵝,要白手起家,還要去找爺爺問養雞秘訣,是誰天天喊我的名字,給我擦手擦臉,推我去曬太陽,又是誰晚上睡覺不老實,滾到我懷裏去。”

他一句一句細數著,紀屯眼睛越瞪越大。

如果說上次她偷吃他的果籃是容家兄弟告訴他的話,那他現在嘴裏數落的話當時可是只有他們兩個在場,還純粹是紀屯的碎碎念。

不可能有人告訴他的。

紀屯想起容敘之前說過的話,咽了下口水。

“想起來了?”容敘從容說。

紀屯還是不可置信,她以為上次容敘說他能聽見,是他在胡說,或者是紀屯自己會錯了意。

容敘看她這個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,給了點時間讓她消化。

半晌,紀屯指尖戳戳他,又指向自己:“你的意思是說,你是植物人的時候其實可以聽到我講話?”

容敘點頭。

“也能感覺到我摸你?”

容敘再次點頭。

“在醫院的時候也是?”

容敘又一次點頭。

紀屯沈默。

她大腦瘋狂回憶著她對植物人版的容敘做過什麽,越想越覺得抓耳撓腮,頭暈耳熱,“你...你......”

紀屯尷尬得腳趾抓地:“你為什麽不告訴我!”

容敘無辜眨眼:“我說了啊。”只是她沒信。

紀屯瞪眼,又說不出反駁的話。

誰知道他當時原來說的是真話,“用耳朵聽見的”是字面意思,誰敢信。

紀屯不可置信,試圖掙紮道:“可是,植物人是怎麽能聽見的?”

容敘淡淡一笑,“你怎麽知道植物人聽不見?”

“醫生說的。”紀屯一板一眼說。

容敘還是笑,聲音低低的:“你都卡皮巴拉成精了,我能聽見聲音很奇怪嗎?”

好像很有道理。

紀屯接受了這個說法,開始思考起別的問題來,“你什麽時候開始能聽見的?”

“一直。”容敘耐著性子跟她一問一答,喘口氣,身上熱的不行,手指發緊,啞聲說:“能親了嗎?”

“不能。”紀屯撐起來,又捂住他的嘴,慌張道:“我還沒問完。”

男人喉結滾了滾,“嗯”了聲,嘴唇在她手心摩擦兩下:“你問。”

紀屯還保持著跪坐在他身上的姿勢,有些累,她眼珠子轉了轉,拖延時間道:“那…那你是什麽時候喜歡上的?”

這個問題果然難住了容敘,他皺著眉思考,想不出答案來。

這問題給任何人回答,想必都是想不出答案來的。

畢竟喜歡不需要理由,不喜歡才需要。

“…不知道,睜開眼看見你之前。”

容敘垂眼,想到什麽,語氣有些微妙:“我原本以為你也喜歡我。”

紀屯感覺腰間的手有些緊,眨眨眼,容敘繼續說:“畢竟你可是親口對著你的好妹妹說,你是得償所願嫁給我。”

他的語氣很危險,紀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,下意識伸腿想逃,被容敘牢牢桎梏住。

“跑什麽?”他淡聲說。

紀屯完全忘了有這回事。

容敘現在是徹底攤牌了,也算起了舊賬,他摸著紀屯的臉,去揉捏她的耳垂,越湊越近。

紀屯往那一站就是一個兵,背挺得筆直,心虛得眼珠子亂轉。

“你聽我解釋!”她試圖搶救。

男人嘴唇親昵地蹭著她的唇瓣,玩兒似的,“你說。”

那你倒是先放開我啊。

紀屯眼皮跳了跳,不敢動也不敢說話,他們離得很近,紀屯無論是說話還是動,都能直接將兩人唇貼上,像是她自投羅網一樣。

她咽了咽口水,沒說話。

容敘又蹭蹭他,壞心眼笑著,語氣有些滿足的慵懶感:“說啊,你狡辯啊。”

“我當時是…圖省事…”紀屯心虛著結結巴巴小聲說,容敘咬著牙氣笑,點頭重覆道:“圖省事。”

紀屯還要心虛地說些什麽,容敘已經將她嘴堵住了,勾著她的後頸壓向自己,車內快速升溫,紀屯出了一額頭汗。

駕駛位空間很小,紀屯被壓在車窗上,腦袋上還墊著男人的手,不會太硌,她已經手軟腳軟,沒什麽力氣掙紮了。

“嘴張大點,寶寶。”容敘聲音啞的不行,誘哄著。

紀屯已經無法思考,腦海一片空白,乖乖張開嘴,容敘蹭蹭她的鼻尖:“好乖。”

……

紀屯出了一身汗,趴在男人懷裏,嘴巴麻麻的。

容敘真的很愛咬人,又吸又咬,特別討人厭。

他的手一下一下給紀屯順著氣,過了會兒又擡起紀屯的下巴湊過來,紀屯瞪大眼睛捂住嘴。

還來!

容敘伸手去掰她的手指,口中溫柔低哄著:“我看看破了沒有。”

鬼才信她的話,紀屯搖頭,手捂的更緊。

容敘怕弄傷她,收了手,改去親她的眼睛,奇怪的酥麻感席卷了紀屯全身,她蜷著身子,腳趾都蜷起來。

容敘一動起情來,就愛寶寶寶寶的喊,紀屯被他喊得眼皮都紅了,撐著力氣坐起來,往副駕爬。

容敘是滿足了,也不打算再折騰她,拖著她的腰送了一段,紀屯穩穩落在駕駛位上。

她皺著鼻子,狠狠瞪了眉眼帶笑的容敘一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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